083
關燈
小
中
大
083
敵國細作, 魏賀蘭自刎於牢中，屍首連夜掛上了城墻。
按照聖上的意思，三日之後, 才會拉去餵狗。
鎮北王坐在屋中泡腳, 手裏還翻著卷冊。
唐子軒是刑部的人, 這次事情由他全權負責。
“想那魏賀蘭在玉國的身份也不低,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，敢冒著死亡的風險盜取屍體？”
這屍身高掛，是羞辱, 亦是誘餌。
鎮北王冷冷一笑。
他將卷軸放好, 問道：“婉兒近日心情如何？”
“妹妹在忙醫館的事情，看著心情還不錯……”唐子軒猶豫了半晌，躊躇道：“可我總覺得, 婉兒的反應過於平靜。她的性子是極好的, 只是, 煩心事都藏在心裏。日子久了, 唯恐傷身。”
“她的生辰快到了，你想辦法張羅一下，熱鬧一些。”
提到春婉, 鎮北王的面色好了不少, 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等忙過了這段時間，你帶婉兒出門散心。”
“是, 父親。”唐子軒應下。
就算父親不說，他也會想辦法讓妹妹開心。
-
醫館這邊需要置辦的東西, 差不多都弄齊了。
凝秀將細節部分一一記錄到冊中, 交給郡主檢閱。
近日，前大理寺卿的事情滿城風雨。
城墻處, 高高懸掛的屍身，百年來還是頭一遭。到了夜裏，家家閉門，除了更夫無人上街。
凝秀見郡主正在給春梅剪枝，她一邊幫忙整理香囊，一邊說道：“再過幾日，醫館就能開張了。招了兩個打下手的丫鬟，識字通理，聰明伶俐。”
這件事，也跟小王爺報備過。
當時候會有護衛暗中保護，以防有人鬧事。
春婉看著剪好的梅枝，嘴角帶著笑意。
“辛苦你了，凝秀。”
哥哥撥給她的幾個婢女都很能幹，各有各的長處。凝秀擅於打理各種大小瑣事，很多方面，都讓春婉省心。
她問道：“馬車準備好了嗎？”
凝秀楞了下，她捏著香囊，猶豫了一會兒，道：“郡主，今晚真的要出門嗎？”
郡主想要出門。
而且是去城墻那邊。
白天去的話就還好，可是到了夜晚，會不會不太好？
“嗯。”春婉微微一笑：“不會去太久，如果你心底不安也可以向世子請示一番。”
聽到這話，凝秀連忙跪地。
她說道：“奴婢是郡主的奴婢，從來到郡主身邊那一天起，就只有郡主一個主子。”
春婉怔了怔，她放下手中的枝丫，起身將婢女拉了起來。
“凝秀，我知道你一心一意為我著想。這件事，的確要跟世子說一聲。我初來王府，許多規矩都不懂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？”
凝秀微愕。
郡主進入王府，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她。
王爺還有世子爺都對郡主極好，可是想要完全的適應現在的日子，應當還需要花上不短的時間。
凝秀輕聲道：“奴婢明白。郡主放心好了，奴婢會跟小王爺請示。以小王爺對郡主的疼愛，絕對不會阻攔。”
果然，如凝秀所想。
小王爺得知這消息，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。
只交代了，派人暗中保護。
並特地告知凝秀，必要時刻，可與郡主保持一段距離。
至於理由，小王爺沒有說，凝秀也沒去猜。
深夜。
馬車從王府後門駛出，一路朝城門行去。
小廝拉緊韁繩，速度平穩。
快到城門，馬車停在了一棵大樹下。凝秀拉開簾子，夜深人靜，街上半個人影也沒有。
“郡主，到了。”她輕聲道。
春婉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，“你們在這裏等我。”
她慢慢下了馬車。
晚風襲來，吹起了她雪白的風衣。她手裏握著一個小暖爐，緩緩地朝街上走去。
城門巍峨聳立。
月下，可見那掛在城墻之上的屍首。
據說這屍身已掛了三日，天亮之後便要運走。
守城的士兵，發現了那輛馬車。看見車上下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，神色微怔。
城門處，處暑見到人時，立馬叮囑其他暗衛，不要擅自行動。
離城門不遠的地方，是一間茶樓。
沈從霖並未入眠。
從車輪聲響起，他便行至窗戶旁。
只見春婉下車，並未前行，而是默默站在離馬車不遠的地方，看著那一面高聳的城墻。
看了半晌，他輕輕關上窗。
春婉知道她不能在此逗留太久。
今夜過來，也只是想送他最後一程。
身後傳來了輕咳聲，沈從霖壓抑住嗓子眼兒的不適，他緩慢地走著。
遠處，更夫敲鑼。
春婉回頭便看到了他，臉色略顯蒼白，肩上披著一件寬松的外袍，像是剛睡醒一般。
見到她，沈從霖按照京城的規矩，擡起了雙臂。
“見過郡主。”
春婉微微頷首。
她沒有說什麽，轉過身，繼續看著那堵厚重的城墻。
或是，遙遙的看著那具屍體。
凝秀還在車上，見到有人來，原本想下去，剛掀起簾子，卻又想起小王爺說的話。
世子爺特地交代，不要打擾郡主。
必要時候，保持一定的距離。
她默默放下簾子。
沈從霖立於她身後幾步遠，他的視線也落到了魏賀蘭的屍身上。沈默片刻，他開口道：“他不願當眾受刑，選擇服毒自盡。”
這兩日，來了一些人想要搶屍身。
他們都抱著必死的心。
至今，沒能抓到一個活口。
春婉握著小暖爐，她大約能想到，魏賀蘭死時的情景。
或許是夜太漫長，也或許是，她想到了許多從前的事情，她緩緩開口：“以前在蘇府，每次到了初春，都要去園子裏采茶。霍淵哥哥知道一條近道，我們每次都能比別人早。”
“有一次，我從山坡上跌落，霍淵哥哥接住了我。也是那次，他摔傷了腿腳。從那之後，他就成了跛子。我還記得，那天他臉色慘白，疼得額頭全是冷汗，卻還扯起一抹笑，對我說‘不疼’……”
就好像是打開了話匣子，壓抑的情緒需要一個宣洩口。
這個時候，誰都可以。
可以是風、是雨，是黑夜，是閉口不言的青松。
也可以是二爺。
春婉第一次提及了許多過去的事。
沈從霖沈默的聽著，從稚嫩懵懂的少時，到紅燭喜慶的新婚燕爾，到舉案齊眉，夫唱婦隨。
第一次吃到荔枝，是小少年捧在手上，跑了好遠的路，送給她的。
風箏斷線飛走，她難過了好幾日，在某一天清晨收到了新的。
上元節，他們一起做的荷花燈，小小一盞，仿佛可以容納無數個小願望。
辨識草藥，一種覆一種，他編了順口溜，畫了小人兒像。
一樁樁，一件件，她都清晰的記得。
沈從霖靜靜地聽著，手指在身側微微握起，心底一陣又一陣的酸澀湧來。
婉婉過去的歲月裏不曾有他。
若是，他們能更早的遇見……
婉婉，是不是就不用經歷這些？
春婉慢慢側過身，不再看城墻。
記憶裏的一切，都在某一刻戛然而止。
那天傍晚，蘇城最有名的糕點鋪被烈火燒成了灰燼，好多人葬身火海。
找到霍淵的時候，他通身焦黑，面目全非。腰間系著一塊上好的白玉，刻著蘇家的紋絡。
春婉站在屍體旁，不哭不鬧，只是安靜的看著。
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茫茫細雨，她蹲下身，將腰牌摘了下來。
……
後來，她才知，最殘忍的不是所有的美好，都被燒為灰燼。而是最初的，她以為的那些美好，根本就不存在。
人潮擁擠的長街上，身著紅袍的新晉狀元郎，眉眼如故，卻再也不是她記憶裏的少年郎。
一滴淚滑落，滴在了手背上。春婉緩緩拭去，她應該哭的，卻又微微笑了起來。
“二爺見笑了。”她輕聲道。
沈從霖聽著她訴說的過往，直到見到她臉上滑落的晶瑩的淚滴，心底某個地方狠狠地痛了一下。
春婉用手指輕拭眼角，“都是假的。”
她的聲音很輕很輕。
霍淵的身份是假的，少時的情分是假的，喜結連理是假的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。
沈從霖知道，這個時候婉婉並不需要他說什麽。
她需要的，只是一個安靜的聆聽者。
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婉婉，眼底微熱。
夜色緩緩散去，天邊露出了一抹白。
城門處的護衛多了起來。
墨衣侍衛整齊有序的站在城墻下，等候著上級命令。
春婉微笑：“天亮了。”
天亮了，便不再叨擾他了。二人互相告別。
回到馬車上，她手裏的暖爐微微冷卻，許是哭了一場，心底竟然是一陣暢快。長期以來，堵在胸口的郁結，逐漸消散。
凝秀有些心疼的看著她。
她不知道，郡主為何哭。只是看著很令人心疼。
見郡主臉上的笑意，似乎與以前不同了。更明朗，更舒心。
一直到馬車離去，處暑才過來。
“公子，時辰到了。”
這魏賀蘭的屍體，要由公子親自處理。聖上的意思是，一點殘渣都不必留。
沈從霖陪了她一夜。
衣袍上沾了些許露水。
他眼中柔和的情愫隨著春風飛散，再轉身時，又恢覆了以往的平淡冷漠。
“擡走。”
世上再無此人。
婉婉心底的傷痕，將由他，來治愈。
總有一天，他會讓婉婉知道，他是真的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敵國細作, 魏賀蘭自刎於牢中，屍首連夜掛上了城墻。
按照聖上的意思，三日之後, 才會拉去餵狗。
鎮北王坐在屋中泡腳, 手裏還翻著卷冊。
唐子軒是刑部的人, 這次事情由他全權負責。
“想那魏賀蘭在玉國的身份也不低,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，敢冒著死亡的風險盜取屍體？”
這屍身高掛，是羞辱, 亦是誘餌。
鎮北王冷冷一笑。
他將卷軸放好, 問道：“婉兒近日心情如何？”
“妹妹在忙醫館的事情，看著心情還不錯……”唐子軒猶豫了半晌，躊躇道：“可我總覺得, 婉兒的反應過於平靜。她的性子是極好的, 只是, 煩心事都藏在心裏。日子久了, 唯恐傷身。”
“她的生辰快到了，你想辦法張羅一下，熱鬧一些。”
提到春婉, 鎮北王的面色好了不少, 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等忙過了這段時間，你帶婉兒出門散心。”
“是, 父親。”唐子軒應下。
就算父親不說，他也會想辦法讓妹妹開心。
-
醫館這邊需要置辦的東西, 差不多都弄齊了。
凝秀將細節部分一一記錄到冊中, 交給郡主檢閱。
近日，前大理寺卿的事情滿城風雨。
城墻處, 高高懸掛的屍身，百年來還是頭一遭。到了夜裏，家家閉門，除了更夫無人上街。
凝秀見郡主正在給春梅剪枝，她一邊幫忙整理香囊，一邊說道：“再過幾日，醫館就能開張了。招了兩個打下手的丫鬟，識字通理，聰明伶俐。”
這件事，也跟小王爺報備過。
當時候會有護衛暗中保護，以防有人鬧事。
春婉看著剪好的梅枝，嘴角帶著笑意。
“辛苦你了，凝秀。”
哥哥撥給她的幾個婢女都很能幹，各有各的長處。凝秀擅於打理各種大小瑣事，很多方面，都讓春婉省心。
她問道：“馬車準備好了嗎？”
凝秀楞了下，她捏著香囊，猶豫了一會兒，道：“郡主，今晚真的要出門嗎？”
郡主想要出門。
而且是去城墻那邊。
白天去的話就還好，可是到了夜晚，會不會不太好？
“嗯。”春婉微微一笑：“不會去太久，如果你心底不安也可以向世子請示一番。”
聽到這話，凝秀連忙跪地。
她說道：“奴婢是郡主的奴婢，從來到郡主身邊那一天起，就只有郡主一個主子。”
春婉怔了怔，她放下手中的枝丫，起身將婢女拉了起來。
“凝秀，我知道你一心一意為我著想。這件事，的確要跟世子說一聲。我初來王府，許多規矩都不懂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？”
凝秀微愕。
郡主進入王府，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她。
王爺還有世子爺都對郡主極好，可是想要完全的適應現在的日子，應當還需要花上不短的時間。
凝秀輕聲道：“奴婢明白。郡主放心好了，奴婢會跟小王爺請示。以小王爺對郡主的疼愛，絕對不會阻攔。”
果然，如凝秀所想。
小王爺得知這消息，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。
只交代了，派人暗中保護。
並特地告知凝秀，必要時刻，可與郡主保持一段距離。
至於理由，小王爺沒有說，凝秀也沒去猜。
深夜。
馬車從王府後門駛出，一路朝城門行去。
小廝拉緊韁繩，速度平穩。
快到城門，馬車停在了一棵大樹下。凝秀拉開簾子，夜深人靜，街上半個人影也沒有。
“郡主，到了。”她輕聲道。
春婉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，“你們在這裏等我。”
她慢慢下了馬車。
晚風襲來，吹起了她雪白的風衣。她手裏握著一個小暖爐，緩緩地朝街上走去。
城門巍峨聳立。
月下，可見那掛在城墻之上的屍首。
據說這屍身已掛了三日，天亮之後便要運走。
守城的士兵，發現了那輛馬車。看見車上下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，神色微怔。
城門處，處暑見到人時，立馬叮囑其他暗衛，不要擅自行動。
離城門不遠的地方，是一間茶樓。
沈從霖並未入眠。
從車輪聲響起，他便行至窗戶旁。
只見春婉下車，並未前行，而是默默站在離馬車不遠的地方，看著那一面高聳的城墻。
看了半晌，他輕輕關上窗。
春婉知道她不能在此逗留太久。
今夜過來，也只是想送他最後一程。
身後傳來了輕咳聲，沈從霖壓抑住嗓子眼兒的不適，他緩慢地走著。
遠處，更夫敲鑼。
春婉回頭便看到了他，臉色略顯蒼白，肩上披著一件寬松的外袍，像是剛睡醒一般。
見到她，沈從霖按照京城的規矩，擡起了雙臂。
“見過郡主。”
春婉微微頷首。
她沒有說什麽，轉過身，繼續看著那堵厚重的城墻。
或是，遙遙的看著那具屍體。
凝秀還在車上，見到有人來，原本想下去，剛掀起簾子，卻又想起小王爺說的話。
世子爺特地交代，不要打擾郡主。
必要時候，保持一定的距離。
她默默放下簾子。
沈從霖立於她身後幾步遠，他的視線也落到了魏賀蘭的屍身上。沈默片刻，他開口道：“他不願當眾受刑，選擇服毒自盡。”
這兩日，來了一些人想要搶屍身。
他們都抱著必死的心。
至今，沒能抓到一個活口。
春婉握著小暖爐，她大約能想到，魏賀蘭死時的情景。
或許是夜太漫長，也或許是，她想到了許多從前的事情，她緩緩開口：“以前在蘇府，每次到了初春，都要去園子裏采茶。霍淵哥哥知道一條近道，我們每次都能比別人早。”
“有一次，我從山坡上跌落，霍淵哥哥接住了我。也是那次，他摔傷了腿腳。從那之後，他就成了跛子。我還記得，那天他臉色慘白，疼得額頭全是冷汗，卻還扯起一抹笑，對我說‘不疼’……”
就好像是打開了話匣子，壓抑的情緒需要一個宣洩口。
這個時候，誰都可以。
可以是風、是雨，是黑夜，是閉口不言的青松。
也可以是二爺。
春婉第一次提及了許多過去的事。
沈從霖沈默的聽著，從稚嫩懵懂的少時，到紅燭喜慶的新婚燕爾，到舉案齊眉，夫唱婦隨。
第一次吃到荔枝，是小少年捧在手上，跑了好遠的路，送給她的。
風箏斷線飛走，她難過了好幾日，在某一天清晨收到了新的。
上元節，他們一起做的荷花燈，小小一盞，仿佛可以容納無數個小願望。
辨識草藥，一種覆一種，他編了順口溜，畫了小人兒像。
一樁樁，一件件，她都清晰的記得。
沈從霖靜靜地聽著，手指在身側微微握起，心底一陣又一陣的酸澀湧來。
婉婉過去的歲月裏不曾有他。
若是，他們能更早的遇見……
婉婉，是不是就不用經歷這些？
春婉慢慢側過身，不再看城墻。
記憶裏的一切，都在某一刻戛然而止。
那天傍晚，蘇城最有名的糕點鋪被烈火燒成了灰燼，好多人葬身火海。
找到霍淵的時候，他通身焦黑，面目全非。腰間系著一塊上好的白玉，刻著蘇家的紋絡。
春婉站在屍體旁，不哭不鬧，只是安靜的看著。
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茫茫細雨，她蹲下身，將腰牌摘了下來。
……
後來，她才知，最殘忍的不是所有的美好，都被燒為灰燼。而是最初的，她以為的那些美好，根本就不存在。
人潮擁擠的長街上，身著紅袍的新晉狀元郎，眉眼如故，卻再也不是她記憶裏的少年郎。
一滴淚滑落，滴在了手背上。春婉緩緩拭去，她應該哭的，卻又微微笑了起來。
“二爺見笑了。”她輕聲道。
沈從霖聽著她訴說的過往，直到見到她臉上滑落的晶瑩的淚滴，心底某個地方狠狠地痛了一下。
春婉用手指輕拭眼角，“都是假的。”
她的聲音很輕很輕。
霍淵的身份是假的，少時的情分是假的，喜結連理是假的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。
沈從霖知道，這個時候婉婉並不需要他說什麽。
她需要的，只是一個安靜的聆聽者。
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婉婉，眼底微熱。
夜色緩緩散去，天邊露出了一抹白。
城門處的護衛多了起來。
墨衣侍衛整齊有序的站在城墻下，等候著上級命令。
春婉微笑：“天亮了。”
天亮了，便不再叨擾他了。二人互相告別。
回到馬車上，她手裏的暖爐微微冷卻，許是哭了一場，心底竟然是一陣暢快。長期以來，堵在胸口的郁結，逐漸消散。
凝秀有些心疼的看著她。
她不知道，郡主為何哭。只是看著很令人心疼。
見郡主臉上的笑意，似乎與以前不同了。更明朗，更舒心。
一直到馬車離去，處暑才過來。
“公子，時辰到了。”
這魏賀蘭的屍體，要由公子親自處理。聖上的意思是，一點殘渣都不必留。
沈從霖陪了她一夜。
衣袍上沾了些許露水。
他眼中柔和的情愫隨著春風飛散，再轉身時，又恢覆了以往的平淡冷漠。
“擡走。”
世上再無此人。
婉婉心底的傷痕，將由他，來治愈。
總有一天，他會讓婉婉知道，他是真的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